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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李英宏/不做四不像的饒舌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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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過後,饒舌音樂開始竄出頭來。2001 年,先由 MC Hot Dog 接連發起四張 EP,以美式黑人饒舌的碎拍節奏,犀利剖析社會議題與情慾世界,打響了頭陣。隔年,大支發行了首張專輯,藉由國、台語穿插的歌詞,狠狠批判了社會亂象,展現台灣饒舌對於題材選擇的不同面向。隨後麻吉幫(Machi)的走紅,不僅讓美國東岸、幫派風格(如:Mobb Deep、50 Cent 等)的嘻哈音樂全面進攻台灣樂壇,本土的嘻哈團體也如雨後春筍般的不停冒出,包括鐵竹堂、拷秋勤、EAC 到後來的大囍門、参劈,皆成為時下青年流行的話題之一。

坐在我的對面的李英宏,他講話聲音輕輕的,氣質憨厚。不做點功課很難察覺,眼前這位高瘦、留著微長捲髮的男生竟是曾在台風靡一時的嘻哈團體大囍門的成員之一。

重回音樂的本色

熬過十二年的蟄伏,加盟顏社音樂後,在今年終於推出個人作品。先問離開大囍門後,經歷了些什麼,才決定再度重返音樂人身分?他笑說:「我最後一份工作是在顏社旗下的『WIZ 唯思影業』當製片,有一天,就跟老闆迪拉說自己想要做一張專輯,但其實那時候根本還沒確定我要做些什麼,」直到 2015 年,參加一場 Finger Drumming(手指鼓)的比賽,才讓他的音樂思緒重新被啟發。「一開始我對奪冠還蠻有信心的,覺得自己掌控得還不錯,但後來我輸了,而且還輸給一位很年輕的表演者。」那一晚,對李英宏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從那刻起,不僅認真思考要怎麼樣才能進步,包括反覆去修正自己在演出時的肢體不協調、基本功仍需加強的缺點,也從鋼琴、混音開始學起,累積更多音樂相關經驗。「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有一個憧憬是自己想要唱歌、寫歌,但每個人還是把我當成只是『饒舌歌手』,但我想讓大家覺得自己是可以做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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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了人生的第一次創作,2001 年當李英宏還在念高中時,透過軟體製作一首饒舌歌曲,並上傳到網路音樂交流平台「滾石可樂」,沒想到這首歌廣受好評,甚至還在排行榜上維持一段很長的時間,讓他的音樂開始被許多人聽見。後來,也在此平台結識了音樂生涯的恩師-季龍祥(資深作曲人),「那時他是找我在一些歌裡唱 rap,還送我一台 MIDI Keyborad ,讓我才有機會可以開始真正學編曲,展開創作之路。」

談及創作、玩聲響,他表示,通常都是先有 Beats(編曲),再透過 loop 不停播放它,需要有一個節奏才比較好進入寫歌的狀態。不過在籌劃專輯的過程中,卻碰到了瓶頸。新作《台北直直撞》以閩南語來創作,然而國、臺語音韻與詞彙使用方式的不同,讓李英宏在寫詞時頻頻受挫。「一開始在寫臺語歌詞時會盡量讓它聽起來很古早味、且詞彙文言,但這會使得部分段落太過刻意,像是國語直接硬翻成台語。」他形容,臺語有自己的獨特調性,當然也可以融合時下的一些音樂元素,但不論曲風要玩電子還是嘻哈,最後作品都應該保留屬於本土、臺臺的「氣味」。「如果硬把臺語歌包裝成小賈斯丁的流行 R&B ,不管怎麼聽都很怪,因為水土不合啊(大笑)。」於是,他跳脫以往「先編曲再唱作」的思維,直接在電鋼琴上彈和弦,並隨意哼哼唱唱,直到找到最適切的題材,最後延伸成歌。

用自己的方式紀錄台北

同時身兼 DJ 與製片身份的李英宏,聊起了這兩種角色對他的影響。「DJ 主要是在處理音樂性的表現,要思考如何鋪陳、然後帶領群眾進入情緒,每次現場都要視觀眾的互動性來調整、發揮歌單。至於影像方面,因為有相關的經驗,讓我可以明白拍片的專業術語,更能完整呈現自己音樂所構想出的影像世界。」

標題曲〈台北直直撞〉是專輯最後完成的一首歌,創作靈感便是從「DiDilong」延伸而出。「當時參加 Finger Drumming 比賽時,需要被訪問,就想說可以取一個比較有趣的名字,就叫 DiDilong 鼓(台語發音),在字面上也有帶點色情的含義(笑)。後來經歷撞牆期的心態調整後,再回來寫饒舌歌,突然靈機一閃,可以用這個狀聲詞來諧音台北堵塞的交通狀態,應該會很好玩。」

從內在的家庭關係、都會男女的愛情故事到流浪動物議題,李英宏透過新專輯緩緩頗析了對於台北的觀察。他形容,台北人很浮躁、可能是這幾年環境的變化太快太大,快速道路、高架,捷運不停在蓋,物價也不停在漲,導致人心很難安靜下來。

就像〈台北直直撞〉不只在寫交通,也在探討「都更」,「當新房子一棟一棟建起,大家真的有錢住嗎?」他邊講話邊拋出問句,那要怎麼改變呢?他聳著肩無奈表示。既然現在時間還沒有消逝,也無法得到解答,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現在所發生的過程記錄起來。於是,他也希望藉由影像(MV)保留自己心目中的台北城。「太多人都想把台北都更成像是國外的景色,但我們應該誠實地呈現整座城市的原貌,比方是將林森北凌亂的招牌、萬華的老街經由鏡頭紀錄,才有意義。」

創作者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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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往身為大囍門一員的身份到現今個人出輯,最後聊到饒舌環境的轉變,英宏有很大的感悟。他說:「以前都是取樣一些老歌旋律,再加上一些比較重拍的節奏進行饒舌創作,但現在的曲風走向都比較偏向電子化。饒舌音樂目前看似已經成為一種流行,市場也很活絡,但我覺得台灣的音樂人們還可以更緊密的合作。」

在新歌〈什麼時候她〉中,邀請蛋堡首度嘗試台語饒舌,瀟灑展現男子漢的漂泊氣魄,英宏提起,「使用不同的語言會顯露不一樣的個性,就像我平常在講一些比較激昂的事情時,用台語反而更能表達自己的情緒。創作也是這樣,有些東西可能用國語較難表達出來。在與蛋堡合作後,我才發現自己在國台語間,會切換角色。」而與國蛋合作的〈古錐仔〉,則讓他聽見了不同於以往作品硬派之外的柔情。「從國蛋身上,得到的最大收穫是,他對音樂始終如一的態度。並不是說一層不變,而是精益求精,讓自己最擅長的東西變得更熟練、更紮實。不管怎麼變,還是可以聽出來這就是國蛋的音樂。」問起還有沒有其他欣賞、且想要一起合作的對象,他害羞表示:睡帽樂團孔雀眼

至於饒舌音樂最重要的精神是什麼?他坦率回答道,要相信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一旦決定要做某件事情,一定會有人等著教訓你,想看你笑話,但無論如何,仍要堅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當然這張專輯還是有些缺點,自己還可以唱得更好,編曲也可以更華麗一些。但我已盡全力,已經把畢生最大的心力跟時間都投入其中了,毫不後悔。」

採訪/撰文:戴居 攝影:林東亮 特別感謝:顏社音樂

關於作者

戴居

曾任 Blow 吹音樂與娛樂重擊旗下音樂網站 Taiwan Beats 採訪編輯、第四屆中壢發條音樂節行銷組長。現為「台灣搖滾映像誌」共同策劃人暨主編、「台灣音樂書寫團隊」成員之一,並於好意思 Café 擔任演出活動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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