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Gladys
好菜上桌
2020 年 8 月 26 日星期三晚上七點多，四百多位觀眾拿出事先收到的餐盒，煮好拌麵、加熱好魚，掃瞄食物上的 QR Code登入《顏社煮場秀》節目網頁，坐等今年台灣首個付費的線上直播音樂秀開播。八點一到，手指鼓王 PUZZLEMAN 在夢幻氣氛的藍色舞台現身，十分鐘的開場秀就像去餐廳時在吧檯邊喝點小酒邊等帶位，大家陸續上線，邊聽音樂邊聊天。開場結束後，鏡頭帶觀眾從餐廳正門進入，穿過用餐區後來到廚房，也是《顏社煮場秀》的主舞台。前菜還令人意猶未盡，主餐已華麗上桌：由 Leo王和春艷組成的夜貓組上場，和穿著廚師袍的樂手、和聲在 VG The Seafood Bar 廚房煮出看似隨性卻拳拳到肉的精彩演出，透過螢幕和耳機、音響重擊每一個觀眾的心──原來嘻哈也可以這樣玩，原來現場表演也可以這樣在家邊吃邊看！《顏社煮場秀》首集節目圓滿落幕，其實這只是顏社創辦人迪拉（張逸聖）挑戰新型態收費演出的實驗開始，而籌畫這檔節目的故事，則要從去年說起。
美味靈感
迪拉早在去年開始計畫做線上演出，出發點很簡單，因為這就是他平常愛看的影片形式。「NPR（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有一個 IP 叫 Tiny Desk，他們找很多厲害的歌手到辦公室，把樂團整個放進去，在那邊演出。我覺得很酷，比 MV 還更讓我喜歡。」其他國外的現場演出音樂頻道如 Audiotree、KEXP、COLORS 也是迪拉的心頭好，看著看著，自製現場演出節目的念頭開始在他心中萌芽：「大部分在網路上看到的歌手影片會有幾種，一種是音樂錄影帶、一種是真的演唱會側拍，但這種 session 就是介於兩者之間，這幾年我很喜歡看這樣的東西，就很想做。」寫好企劃申請到補助經費後，前無古人的煮場秀正式拉開序幕。
構思菜單
「我想說既然要做自己的 session，一定要有很有趣的特色，讓大家一聽、一看就知道這是我們做的。」迪拉看遍國內外各家現場演出頻道的節目，深知視覺識別度的重要，首要之務就是為節目舞台定調。他看到很多人在錄音室、舞台上拍，而 EDM 的演出常在山上空拍，「因為氣氛符合，那我自己喜歡的氣氛是哪裡呢？我喜歡做菜、喜歡波登，以前看他書寫廚房裡的故事覺得跟音樂滿像的。練團室或錄音室就像一群人擠在一個很小的地方，在那邊做菜，所以我把這個節目取名叫《Cook the Vibe》。 」迪拉解釋，音樂人做的不只是音樂，是氣氛，餐廳廚房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廚師做的不只是料理，在餐廳吃飯的氣氛和體驗才是創作所在。
迪拉決定找餐廳商借廚房作為演出舞台，和製作團隊前前後後看了二三十間餐廳的廚房才敲定在 VG The Seafood Bar、泰街頭、貓下去敦北俱樂部、Everywhere burger club 各拍攝一場表演。雖然四間餐廳料理風格迥異，但都是經營態度、理念和顏社相近的店家，阿莎力義氣相挺的精神也很嘻哈：「他們真的都很幫忙，有些餐廳一天的營業額 30-40 萬，即使沒公休還是特地休息一天借我們拍攝，我們除了包紅包當簡單的場地費，也有在限量 T-shirt 背面印他們的名字。」
張羅食材
天馬行空的迪拉一直覺得在廚房表演還不過癮，希望合作餐廳可以推出讓大家在家邊看邊享用的食物，把美食送進觀眾家裡，但 2000 份真空包裝對獨立經營的餐廳來說實在太困難，只好作罷。愛做菜的他也幻想過親自下海：「本來想說是不是我要自己進去做，藝人在旁邊一邊表演，表演完再吃我做的菜，員工都叫我不要鬧了，說光弄表演就已經夠麻煩，所以後來這個念頭就被打消。」考慮到計畫的可行性，最後迪拉把焦點放回藝人身上，依據他們的背景和特色打造四款限定商品，做成秀色可餐的餐盒，裡面有夜貓必吃的烤魚、令人聯想 Leo 王長髮時期的迷幻菇麵，融合國蛋台灣紐約生活經驗的鹹蛋黃薯條、滑板少年春艷最愛的棒棒糖。餐盒形式突破時空限制，觀眾收到後可以自己決定何時吃、怎麼享用，但又不失實體物品的溫度和親密感，還可以利用印在上面的 QR Code 和帳號密碼登入觀賞節目，為《顏社煮場秀》的整體體驗增色不少。
開門大吉
樂團和團隊排除萬難，花四個整天錄好四場表演，剪成各半小時左右的影片；素材到位，料理也試做成功，下一步就是開放預購。原本迪拉也只是單純想拍出好秀給大家看，但實際規劃後發現不能辦免費流水席，還是得走收費路線。「我發覺需要有一定的預算才能到達我要的水準，這樣子東西免費播出的話是一件不對的事情。它是一種新型態的作品，就像做 CD 一樣，有人買有人不買，但不用預設大家都不買 CD 了，還是可以做，試試看。」而且他早就以敏銳的眼光瞄準隨之而來的附加價值，「如果賣了，不就可以得到這些消費者的資料嗎？現在還願意買 CD 的人就是好客人，還不知道這是什麼也願意買的，就是超級好的客人。」好客人求精不求多，取得客戶資料建立關係對未來事業發展助益無窮，而且他們很有可能也是願意花錢買 CD 或看現場表演的優良客戶。
定價方面，迪拉選擇把約 30 分鐘演出的單場售價錨定在台幣 300，相較之下包含四場演出的 999 的 BOXSET 半套餐不但有好吃好玩的餐盒，還比分開買四場便宜，理論上應該會是買氣王第一名，沒想到附加專屬圍裙和 T-shirt 的 2299 全套餐也不遑多讓。「目前賣出的票裡面兩種套餐約各佔一半，這次測試發現只要你東西夠有趣，大家是願意買的。所以未來我可能會更 M 型，讓貴的更貴、附加更多東西，便宜的可以再更便宜。」迪拉坦言，第一次嘗試，就算全部的票都賣出也沒辦法賺錢。「就像音樂節一樣，很少有人第一次就可以賺錢，大多要到第三、四次才能商轉。」而且因為煮場秀的概念新穎複雜，一開始也難找贊助商，他笑說：「我當初也找過，但大家都表示聽不懂。現在東西出來了，已經有些廠商來詢問，也許下次就可以合作看看。」
呼朋引伴
迪拉認為目前這樣的模式長期是否真能獲利，誰也不知道，但不去嘗試就直接放棄說不過去，所以在行銷方面也是費盡苦心。過去宣傳活動最多只有新聞稿可發，現在有了可以開箱、充滿驚喜的實體餐盒，除了既往的音樂媒體外，還成功將觸角延伸到其他領域。「如果今天忽然賣很多，我們會去看是不是哪個 KOL 幫我們 IG 限動分享，還是公布嘉賓之類的。目前最有效的應該是上網紅直播，之前去上呱吉的直播，在直播的時候就已經又賣了二三十套，超厲害。」顏社原本設定的目標客群大多是 30 歲以下、熱愛音樂的文青，沒想到在美食主題和創意設計的加持下，收到餐盒美食、彩妝 KOL 紛紛主動分享，購買客群的年齡層和背景都變得更廣。消費者的搞怪用法也替煮場秀增加曝光度，不但有人一次訂 20 套當作彌月禮盒送給親朋好友，還有人把餐盒拿去大樓普渡拜拜，跟好兄弟分享。
《顏社煮場秀》從籌備到上線這段期間，剛好碰上史上最大的全球疫情，看到國內外線上直播如雨後春筍冒出，迪拉分享他的見解：「這些直播的基本心態可分成兩種，一種是那個行業因為疫情的關係所以大家都關了，工作人員想說既然沒工作可做，大家都不要收錢，一起來做直播讓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他們都在等疫情過去之後，就又可以不用做了，這是一種心態。另一種是本來就很想做這件事，疫情只是一個契機，一個時機，讓大家更願意去嘗試這個產品，你很明顯可以看到做的人的想法是哪一種。」此時在疫情衝擊相對小的台灣推出線上直播，迪拉希望《顏社煮場秀》提供的是有別於傳統現場表演的選項，而非疫情期間的緩兵之計。畢竟收到餐盒的開箱驚喜，一邊享用美食一邊在家中欣賞精彩好秀，兩個月內可以重複觀賞等，都是一次性實體演出無法取代的另類體驗。線上演出擁有不受時空限制的優點，只要勇於嘗試、發揮創意，未來勢必能打開更多想像，玩出更酷的新花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