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秋沙」,別名秋沙鴨,是一種分佈於北歐、西伯利亞等高緯度地區的候鳥,有時在隨季節遷徙的路途中迷航了,便會在台灣瞧見牠的身影。
在台灣,又有一個名為「川秋沙」的樂團,2009年夏天由吉他、貝斯、爵士鼓組成,曲風受到歐美音樂的影響,風格偏向瞪鞋(Shoegaze)、夢幻民謠(Dream-Pop)、後搖滾(Post Rock),同時用最能表達在地情感的台語,以台語詩詞融合衝突音樂元素,以物寄情談自己、土地與社會,慢慢形成川秋沙獨特一格的台灣音樂風格。
2012年,川秋沙發行的首張專輯《人造沙洲》,獲得2012金音獎年度最佳搖滾專輯,2015年5月他們再推出了第二張的概念專輯《白噪音》。
白噪音,是一種功率譜密度為常數的隨機訊號或隨機過程。川秋沙透過這張專輯訴說曾真實發生在台灣社會身上的恐懼與掙扎,冀望透過音樂紀錄當下的片段,在面對各種恐懼、掙扎與衝突當下,激勵出當下每個燦爛的時刻,創造出無盡能量的白噪音。
或許你還聽不懂川秋沙的<白噪音>,那麼讓我們一起與豬頭皮(本名朱約信)老師聽<白噪音>,先嘗試不看歌詞,接著第一遍閱讀歌詞,試試看你是否也會看見那「牆上的手指頭」。
◎第一遍
喔~ 第一個音就所有樂器都最大聲幹下去!
耳膜瞬間被衝開,也比較能清晰地聽到所有細節。
我猜,這是刻意的。
川秋沙已然是台灣獨立搖滾中流砥柱,著毋庸議,人稱「台式本土瞪鞋系迷幻後搖」,他們唱著這一代年輕人已然不熟悉的「台語」,不要說聽眾不熟悉,連一堆檯面上滔滔不絕講起西洋搖滾眉飛色舞的知名樂評人也普遍不懂台語。不過,大家又是如何聽林生祥、聽舒米恩的?
感覺對了,語言不是問題。
◎第二遍
再一次,依然期待第一個音符的衝擊,然後更注意聽一下歌詞,小弟被封為台語專家,聽得趣味盎然。不過,若先忍著不看歌詞,果然有一堆聽不出來。
注意一下音樂吧,嫻熟技巧、層層堆疊、吉他音牆,這些早被用爛濫用的樂評專有名詞不要理會。直接望著天花板發呆,用心體會,有沒有啥「巧思」咧?
突然,空中出現一根手指頭在牆上寫字,揮出一幅接一幅的圖樣。
喔~現在在練團。
喔~現在在演出。
喔~現在在錄音。
每個臉上都帶著笑容,搞音樂的大概都能體會,搞出令自己滿意的音樂時臉上的那種微笑,搞出超出自己預期的音樂時臉上的睥睨一切。
◎第三遍
好吧,歌詞拿出來看,原來有許多文言文,難怪有些沒法一聽就懂。
「浮沉惹虛塵/春來冬去自有時」這個好!
咦,但,「掠夢者」是台語嗎?「白噪音」是台語嗎?
要不就是不懂亂掰,要不就是深入研究之後大膽創新,將一堆文藝青年常用假掰語彙直接「英翻台」,似乎是甘冒風險的野心極大之舉,也有直接將時鐘長短針走動的聲音「Tic Tac」拿來當歌詞歌名,像「蛹內縛」,恐怕連台語老師都沒看過也沒使用過,要怎麼讀才正確保證是個謎。
「創新」是有,不過,光是要「不一樣」當然不夠。才第二張專輯嘛,還早咧~
當我們嫻熟台語的長輩們疑惑哪些音到底對不對,年輕人早已搖頭晃腦地無意有意地傳承了台灣本土文化,從莫衷一是、毫無「標準」可言的台語文「蛹內」掙脫,「綁縛」脫困而出大膽向前:下一次要比這次更好,下下次就要比下次更好,下下下次就要比下下次更好⋯⋯
◎第四、五遍
一邊寫的時候,一邊聽了第四遍、第五遍。
好了,寫完了,再來聽一遍。
將客廳的太空椅角度調好,燈關掉,眼閉上,音量調到最大,play按下去。
牆上的手指頭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