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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音樂節@臺灣 策展人黃珮迪與韓國音樂製作人 Sungchun — 對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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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韓國和臺灣的非主流音樂如何應對全球化? —— 在音樂產業中的全球本地化,韓國和臺灣的非主流音樂類型是如何應對的?】

珮迪:

臺灣這邊的狀況,我認為這裡有兩個主要癥結點。一是藝術家自己如何找到一個角度來與當地文化連接,這可以歸結為冒牌者症候群。一些藝術家可能認為他們沒有資格使用某些元素,以北管為例,一些人可能擔心他們是否真實;擔心他們的音樂和當地文化之間的聯繫太弱。而另一個問題是藝術家對自己過於自信,所以變成了文化挪用。

Sungchun:

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傳統音樂很無聊。雖然市面上有很多傳統音樂唱片,但實際上只有少數的聽眾喜歡。

有了這個背景脈絡,對我來說很簡單 —— 答案就在問題中。「非主流音樂必須努力成為流行樂。」我認為這是明顯的答案。同時,音樂家必須努力與更多的觀眾接觸,並花時間與所有他碰到的人交流。在能登台演出的狀況下,我認為「面對面的接觸」是音樂人職涯中最重要的事。

比較這幾年聆聽其他國家的世界音樂的經驗,發現他們的音樂一點也不無聊!所以我們必須將更多的想法注入音樂中,使其更具活力和享受性。我認為亞洲傳統音樂的潛力和可能性很高,未來相當值得期待。

珮迪:

我也認同應在音樂中嘗試更多天馬行空的可能性,儘管這個嘗試的結果,可能會讓一些策展人或專家認為它不倫不類,但嘗試的過程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比如說百合花,現在想要實現這種前衛想法的年輕音樂家現在有了這個可以參考的例子。

也許我是一個樂觀的人,我認為如果我們繼續探索未知的 5 或 10 年,情況將截然不同。

【在整合韓國和臺灣的傳統音樂到當代音樂的背景下,作為製作人的 Sungchun 如何推動這一趨勢?】

珮迪:

Sungchun 和我之前有聊過這個話題。如果我們把「獨立音樂」與「傳統音樂」做比較。韓國政府支持傳統音樂,但幾乎不給予獨立音樂家任何支持,而我們的文化部大力支持獨立藝術家。

Sungchun:

以首爾和東京的服裝店為例,首爾總是電子音樂或 K-Pop,但在東京,您可以看到 Zara 和 H&M 在他們的商店播放世界音樂,或者您可以一邊購物一邊聽來自 Awesome Tapes from Africa (專門發行非洲各地音樂的唱片公司) 的音樂,因為東京是亞洲最具多元文化的大都市。但如果我們(臺灣與韓國)沒有這個背景,那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在我製作的經驗中,我總是鼓勵我合作的音樂家跳出自身框架,把他們的音樂轉變為充滿活力的型態。當在歐洲或美國的音樂展中表演時,要想,你可是跟來自非洲的音樂家們競爭,用「傳統音樂」很難吸引大批聽眾的興趣。傳統音樂的類型不是關鍵,我認為關鍵是我的音樂有多吸引人。或者你必須想辦法讓人們記住你。

我製作的樂團 The Tune 在歐洲巡迴的時候把歌詞翻譯成西班牙文,也因此在拉丁語系國家得到熱烈迴響。最近,我著手製作年輕歌手 Jeongsu Park 。她這次來台演唱了臺灣的歌曲,也可以看到台下的觀眾跟著合唱。這次演出結束後,我會著手將她的歌曲翻譯成英文。

【韓國流行樂、獨立音樂和傳統音樂的差異,把三者結合呈現韓國的音樂文化?】

Sungchun:

這取決於製作人的目標是什麼。製作人的目標應該是尋找合適的融合,而不僅僅是組合不同的元素。每種音樂都有它的價值和意義,我們應該尊重它們並找到合適的方式將它們融合在一起。

流行樂、獨立音樂和傳統音樂都是韓國音樂的一部分,我們可以透過合適的策略和方法將它們結合在一起,展示韓國音樂的多樣性和獨特性。


【疫情前後的國內音樂市場現狀:我們注意到在疫情期間有很多 Session 影片問世,因此南韓和臺灣有類似的文化策略,你能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觀點嗎?】

Sungchun:

當時政府和相關文化基金會提供了支援音樂家的製作經費。因此疫情期間,韓國有為數眾多 Live Session (現場演出影片)問世,許多音樂家產出用來推廣他們音樂的影像。

因為這個契機,我在疫情期間也著手策劃並製作了許多影片。這對我個人幫助很大。讓我從一名音樂製作人,晉升具有策劃和製作高品質影片的製片人。最近被選為 WOMEX 的兩支樂團的影片就是那時候製作的。

在我製作的影片中,我會將演出內容與藝人訪談剪在一起,這樣觀眾在短時間內就可以了解藝人的情況,而且他們的視覺必須忠實第展示他們現場表演的狀態。

最後我們與首爾政府合作推廣這些 Live Session,當時在首爾配有 Dolby Atmos 和 Dolby Vision 的影城舉辦了一場的試映會,還邀請了 Netflix 和 Disney 等跨國廠商參加。


珮迪:

作為策展人,我察覺藝人在疫情後開始有了不同的想法。在疫情之前,我感覺有很多在舞台上表演的藝人是為自己表演,而不是為觀眾。

但在疫情後,在 2021 年的世界音樂節上,音樂家們經過了長時間的休息,他們在上台前開始詢問我有關觀眾的細節,這是一個重大的變化。


【鑒於全球本土化的趨勢,是否應重新考慮源自西方視角的「世界音樂」分類?韓國和臺灣應如何回應「什麼是世界音樂」的問題?】


珮迪:

由於我在這門學科的背景和學習經歷,我發現民族音樂學是既有挑戰性又至關重要的。我對這個主題的態度從最初的懷疑,變成了最終的接受。西方學者對部落音樂和文化的深入研究是必不可少的,特別是在網路普及之前,這些資料只能透過學界編纂。

沒有他們的努力,許多傳統音樂形式可能會被忽視。雖然有關於將這種音樂標籤為「世界音樂」或「融合音樂」的辯論。我認為這些努力都是積極、正面的,尤其是在臺灣,樂風的邊界逐漸在模糊。未來我們也可以期待,環境議題和各種平等議題將藉由音樂發揮重要作用。


Sungchun:

在歐美,這兩者互相影響到了很難劃分的地步,但在亞洲不是這樣。在韓國的演出場地看到日本或中國樂隊並不容易。然而,如果你去捷克共和國的布拉格的一間 Live House,你會找到各種各樣的音樂:來自巴黎的龐克樂團、羅馬的搖滾樂團和來自特拉維夫的爵士三重奏。

另一方面,在亞洲幾乎看不到這樣的演出場地。我認為我們(亞洲內部)首先應試著了解彼此的音樂,然後像我們這樣的專業人士應試著介紹亞洲音樂。而且我夢想會有亞洲偉大的音樂家成功完成他們的亞洲巡迴的精彩例子。為此,我認為我們需要亞洲專業人士經常聚集的機會,互相介紹他們自己國家的音樂。


珮迪:

風潮音樂已經為許多藝人申請政府補助,但確實存在「獨立」和「傳統」之間的灰色地帶,影視局可能認為這些藝人的音樂是屬於國藝會的範疇,或者反之。

這些藝人是世界音樂節@臺灣關注的,我們策劃了許多與其根源有著深厚連結但又不害怕與眾不同的年輕樂隊,我要讓觀眾在音樂節的背景下思考「何謂世界音樂?」。



【亞洲的音樂產業新版圖的想像與分享】


珮迪:

今年在世界音樂節@臺灣上展示了亞洲國家之間的兩大合作,一是韓國 OHELEN 和葉穎,另一是一青窈和 Sangpuy (桑布伊)。

ADG7,由 Sungchun 製作的韓國傳統樂器樂隊,實際上在這裡的大學傳統音樂學生中非常有名,而重新與年輕一代接軌也是今年世界音樂節@臺灣的任務。

我對亞洲音樂產業的潛力感到樂觀,風潮音樂未來也將朝跨國合作邁進,最終希望能夠影響西方市場的目的。正因為如此,不同音樂節之間的相互支持是關鍵。


Sungchun:

感謝出色的策展人珮迪和風潮音樂,讓我有機會介紹兩支優秀的韓國音樂人給世界音樂節@臺灣。

ADG7 是一支顛覆傳統韓國音樂的樂隊,他們的音樂一點都不無聊!就像聽當代的嘻哈一樣令人興奮。他們是基於傳統音樂,但在流行音樂界得到認可的一個例子,我認為許多從業人員以及聽眾會感到興趣。

另一位藝術家 Ohelen 最近在東歐最大的音樂節 Colours of Ostrava 上演出,並獲得了好評。特別是與優秀的臺灣創作歌手葉穎的合作表演,也將在韓國和臺灣兩地呈現,對我來說意義重大。這是與策展人珮迪的第一次合作,我希望未來會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最近,韓國和臺灣之間的機票價格比疫情前更便宜了。我認為年輕一代正在通過旅行尋找兩國之間的連結,我也希望在更頻繁地往返臺灣的過程中做各種事情。在這個意義上,我感謝策展人珮迪成為我的出色夥伴。我也向風潮音樂表示敬意,謝謝你們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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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wan Be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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