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政忠（馬瓜）（自由樂評人、台灣音樂書寫團隊召集人）
那年我十九歲，正值為賦新辭強說愁的年紀，苦悶的法律系課程總讓人充滿著不適與無奈，沒有課時，往往就一個人躲在宿舍房間中，戴上耳機用力播放著似乎可以使我獲得一點救贖的搖滾樂。曾幾何時，傳統搖滾樂已經滿足不了我，雖然好聽悅耳，但也受夠無謂的無病呻吟。透過2.31老闆謝典銘的推薦，我開始探索噪音、工業、前衛、實驗、異教歌德等不同的樂種類型，渴望在那聽似無調、無旋律的層疊聲音組合中，找尋音樂的意義。
在尋覓這些異音聲響的過程中，首先吸引我注意的，是封面有張灼傷兔子（帶有嘲諷迪士尼卡通味道）的《Various Failures》，厚紙殼包裝有著獨特的腐朽味，收錄了Swans中期（樂隊首腦Michael Gira稱之為真正開始創作音樂時期）的精選傑作。Michael充滿靈性與磁性的嗓音，在厚重紮實的吉他音牆裡宣洩而出，對於第一次接觸他們作品的我而言，無疑是震撼且驚訝無比的！那是極為特殊的聆聽體驗，一種彷彿進入宗教世界裡的心領神會！而當時女主唱 Jarboe 的天籟嗓音與其獨特的異教氣質，更是樂團組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隨著音樂創作實力的精進，Swans也如醜小鴨變天鵝般，從狂亂無調的循環噪音、充滿能量的後龐工業、漸漸邁向有機精煉的獨特前衛美學。
也因此，開始回頭追溯過去 Swans 所發表的各類專輯，每一張專輯無論從封面設計到歌詞內容，都有耐人尋味的意象；身為樂迷，也很難不被 Michael Gira 所主理的Young God廠牌所吸引，旗下所有樂團歌手的專輯，除了用心的文字介紹外，總是有著高水準的音樂呈現；Michael Gira經營網站有成，他會為每一張專輯撰寫製作與發掘的過程，而在其旗下發過專輯的樂團樂手，例如 Devendra Banhart、Akron/Family等，後來也都成了一方之霸。
依照傳統音樂分類來看，Swans 的音樂被歸類為 Experimental、No Wave、Post-Punk、Noise、Industrial、Gothic，以及最近才被新增，台灣樂迷看了人人高潮不已的「Post Rock」，可見其音樂之廣度與深度。事實上，Swans 中間解散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段期間，Michael Gira 除了戮力經營廠牌與發表個人專輯外，以「Angels of Light」為名所發表的個人作品，每一張都是可以掛上滿分五顆星的迷幻民謠傑作！他的創作中除了有著一脈相承、人性探索意味濃厚的歌詞撰寫外，悅耳好聽的旋律線總難免令人不禁懷疑，究竟是什麼樣的外星人？才得以寫出如此充滿張力、扣人心弦的歌曲！
重振旗鼓再次出擊的 Swans，音樂上愈玩愈兇猛，長篇帶有沉重氣息的巨型聲響層層流出，透過音浪的衝擊重新架構各種聲音呈現的可能性。一般聽眾或許會因此望之卻步，深怕自己被清新爛漫音樂保護地好好的耳朵受到傷害；殊不知，嬌生慣養的耳朵往往會因為這樣，而失去了透過音樂進一步探索心靈的最佳良機！聲音樂音，本就不會只存在於傳統的表現形式，透過引導聽眾的五體感官，它必須進一步深入群眾內心，以特殊的美學呈現手法帶領聽眾了解音樂所可能引出的各種可能性，打破各種標準與界限！而Swans近幾年不斷突破的新作，早已證明了他們絕不是被特定樂風樂種所拘束的經典級班霸樂隊。
依稀記得在美求學時期，曾寫電子郵件給 Michael Gira 表達敬仰與崇拜之意，獲得了正面且誠懇的回應。作夢也想不到，鮮少有巡演消息的Swans這次竟會大軍入境台灣。在知道他們要來的消息後，我不斷和樂友說，這場演唱會已經篤定會是2015年最佳演唱會！除卻他們在搖滾樂史上的三十年傳奇經歷，是否也該好好考慮給你的耳朵，一點更多提升自我聆聽境界的機會？（更多Swans演唱會資訊）
延伸閱讀／小白兔唱片KK精心撰寫的Swans逐張專輯剖析。
